太尉府。

    萧遥从皇后的寝宫离开，便回来探望恩师钟泽。

    文先生被钟朗、钟兴、钟灵兄妹围在一起，大有随时要动手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混账东西，身为楚王幕僚，定是你建议他刺杀我父亲！”

    “大哥，莫要与他废话，直接杀了便是！”

    “大哥，二哥！师弟说过，在他回来之前，一定不能动此人！”

    钟灵护在文先生身前，倔强的看向两位兄长。

    “小妹！二弟！真不知道那萧遥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药！”

    “你们二人，整日都围着他转！”

    “小妹你没有嫁娶也就算了，二弟你这把年纪，竟然要回到洛北重新开始！”

    钟朗悲愤道：“咱们在南疆经营多年，现在全都付之一炬！”

    萧遥则大摇大摆走来，笑问道：“文先生，我这些师兄师姐可热情？”

    文先生苦笑道：“在下被误解也是正常。只是在下的确没有建议楚王殿下，去行刺钟老相公。”

    “在下以为，阴谋诡计是建立在损人利己的基础上。”

    “钟老相公可谓是朝廷顶梁柱，更是钳制吕韦的重要手段。”

    “若是除去钟老相公，朝堂将再次回到吕韦一言堂的时代。”

    文先生逐条分析，随后给出了结论。

    “但凡不想做傀儡，都不会去行刺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当时我才说，楚王此计看似精妙，实则目光短浅。”

    萧遥饶有兴趣地问道：“文先生，那你可否为我们分析一番，为何吕韦主动与我握手言和？”

    文先生叹气一声，明白这是萧遥故意考校。

    “不瞒驸马爷，吕韦也是不得已而为之。”

    “驸马能够成功算计楚王，想必已经跟皇后那边取得了联系。”

    “吕韦也要忌惮皇后的家族势力，何况你们三方联合在一起，一起将楚王拉下马。”

    “简而言之，驸马你得罪了陛下！吕韦要拉拢你，一起扛过帝王之怒。”

    钟朗很是不解，皱眉道：“陛下的权力，可不如吕相！你这厮不是在胡说八道？”

    文先生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，心中暗道：“钟老相公怎么会有如此愚笨的长子？”

    “话虽如此，但陛下终究是天子，代表了名正言顺。”

    “我大周以仁孝治国，正所谓君要臣死，臣不能不死？”

    钟灵担忧道：“那陛下，岂不是要对师弟不利？”

    文先生摇了摇头，笑道：“非也！陛下的两任太子被废，实则都跟驸马有关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如今只会更加倚重驸马，因为还有外部吕韦的威胁，以及驸马没有表现出取而代之的意愿。”

    “只要驸马一日不彰显野心，陛下便一日不会动你！”

    听闻此言，萧遥皱眉不语。

    他如今只想在云州，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，让他在乎的人，都过上好日子，那便足够了。

    什么争雄天下，萧遥自认并没有这个基本盘。

    哪怕云州经营多年，富庶程度恐怕依旧没法跟江南各地相提并论。

    更何况云州还有一堆烂摊子要处理，先不说拜火教虎视眈眈，还有黑水城的三莲教，那都是充满了隐患。

    “驸马以云州为根基，实则掌握了主动权！”

    “我大周除了幽州之外，产马之地无外乎云州与凉州，其中尤以云州马着称！”

    “只是不知驸马如今是想偏安一隅，让在下从此度过余生，还是平步青云，在下会与您共同进退！”

    文先生一番话，直指萧遥内心。

    钟朗大怒到：“萧遥，你莫不可有不臣之心！否则我会将此事告诉陛下！”

    “你们一群人胡言乱语，我懒得听！”

    钟朗说罢，直接离开了此地，表明了态度。

    身为大师兄，同时镇守南疆多年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，大周边疆如今的处境。

    可以说，随时都有可能被异族入侵！

    钟兴则饶有兴趣地没有离开。

    “大哥这人，并非只有愚忠，还没有那点小心思。”

    钟兴笑着解释道：“他镇守南疆，以后无论谁登上皇位，都不会轻易换了他。”

    “哪一朝都能混个不错的待遇，可惜大哥的能耐也只能做个边陲武将！”

    “吕韦，绝不可能将南中放心交给他。”

    萧遥看向钟兴，笑问道：“二师兄呢？你的目标又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钟兴深吸一口气，笑道：“我此次回到洛北，先跟这位文先生一样，找一位皇子辅佐。”

    “在南疆被士族土司压制的日子，实在是太过难受！我宁可回到洛北搏一搏！”

    “成了，我便是从龙之臣！输了，也要轰轰烈烈！”

    “我之前也看好楚王，但他刺杀我父亲，这等仇怨绝不能饶恕！”

    谈论起楚王，钟兴依旧恨得牙痒痒。

    “不过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，我倒是觉得师弟值得投资。”

    “二师兄谬赞，我可不是什么皇子，只是个驸马，是个外人。”

    “对！你是驸马便足矣！我们大家不想做乱臣贼子，只是缺少一个名正言顺插手朝廷的理由。”

    钟兴分析道：“如今陛下的几个皇子，要么平平无奇，要么年龄尚小。”

    “文先生，你觉得陛下对待立储的问题，会如何解决？”

    皮球又踢给了文先生，后者明白，这是钟兴的考校。

    “很简单！陛下会暂且搁置立储之事！楚王本该是最优人选，然而被驸马爷和吕韦破坏。”

    “至于剩下几位皇子，平心而论，才华平庸，毫无建树！倘若华蓉公主是男子，恐怕该轮到她！”

    “依我之见，未来的储君，会在几位年轻的皇子间产生。”

    文先生侃侃而谈道：“陛下如今已经四十有六，倘若再活十年，如今皇子之中，襄王，陈王两兄弟，是最有可能的人选！”

    “二人一个九岁，一个八岁，十年之后，正是少年天子，继承大统。”

    文先生看向萧遥，笑道：“驸马爷，如今应该早做打算才是！哪怕挑选一位皇子，去结个善缘！”

    “相信在下，当你选择了一位皇子后，新党和相党之间，便会进行新一轮的争斗！”

    “这一次，乃是夺嫡，必会你死我活！”